由羅馬帝國的崩解到黑死病 – 1,000年的黑暗時代?
1,000年的黑暗?
嗯,是與不是。當羅馬帝國分崩離析時,整個局勢風雨飄搖。那政治與社會穩定的「羅馬和平」(Pax Romana),已不復存在。不再有羅馬軍團,強化羅馬那嚴密的社會結構。
日耳曼蠻族並沒有毀滅這樣的社會秩序。羅馬的崩解形成了權力與社會結構的真空,日耳曼人只是進入這樣的真空狀態。當時,也沒有羅馬人能阻止他們。
相反的,這兒有許多小封建領主,每個男領主(幾乎都是男性)都有自己的習俗、權力與限制。在這些地方領主的統治範圍外,多數人過著僅能糊口的生活。
少數的社會秩序與更少的防禦措施,極度不利於旅行與貿易。與光榮的羅馬日子相比,橫跨歐洲的運輸與買賣情況大幅縮減,非法交易的企圖亦大受影響。海盜、山賊與貪婪的地方領主,都會終止旅行與商業的活動。
身為貿易與社會結構中心的城市,喪失了生計並衰敗傾頹。即便人們遷徙至鄉村,整體的人口依舊消減。一連串非常寒冷的冬天與低作物收成,讓每階段的生活變得艱難。
侵略者盡可能霸占,常攫取最好的農耕地,以便餵養他們的人口。他們讚揚羅馬的富庶與文化,卻無法試著維護或重新建造遺失的部分。
封建制度(feudal system)意指一個人繼承的社會地位:戰士(或貴族)、神職人員或勞動者。沒人能逃脫這樣的命運。父母是什麼,你就是什麼,你的孫子也是如此。
少數其一能延續的自立機構,便是基督教會。教會給予西方社會,能提供的文化統一性。即便這樣的影響相對小,至少在中古時代的前半起了作用。
的確,羅馬有個教皇。他沒有多大的權力或權威,就只是先前體制的空殼,但他是存在的。教皇做為歐洲地方教會的領導者;這方面,他的權力是穩固的。
地方僧侶與教士在他們的社區裡,每日體現教會的權力,並具實質影響力。愛爾蘭修道院派出傳教士(直到維京人(Viking)來到的西元700年晚期,愛爾蘭躲過了北方遷徙潮最糟的混亂時期),將羅馬 – 拉丁基督教遺產帶給東邊的日耳曼部落民;否則,這遺產將完全在西歐消失。
部分教會,特別在東羅馬帝國,承繼起帝國秩序的主張。在這兒,帝國秩序延續了一陣子,避免西元400年左右、多數日耳曼移民的侵擾(同一時期,西羅馬的情況非常頻繁);即便經歷了深具謀略的東羅馬皇帝 – 查士丁尼一世(Justinianus I;西元500年中期),統治期間的短暫復興。
教會與帝國政權如影隨形,卻導致它在東羅馬的崩解,對比它在西邊的倖免。在一個因稅收、家族土地的剝奪等因素,造成東羅馬帝國與大眾脫鉤的時期,教會於一個失策的時機點與帝國合流。這讓它在西元600年間,付出龐大的代價。如同兩個世紀前日耳曼人進侵西羅馬那般,當阿拉伯人進入東羅馬時,發現當地民眾呈現道德真空的狀態,他們歡迎這些外來者,取代已不受尊重的帝國秩序。
伊斯蘭連結西班牙與印尼間的人民與貿易,創造西方對富庶東方的需求,並開闢了傳遞這些富庶的路徑。
在拒絕帝國秩序的同時,東方人也因而抵制基督教規範,伊斯蘭便很容易地填補這段道德間隙。一旦阿拉伯 – 穆斯林革命如火如荼地進行,便迅速地傳布至羅馬 – 基督教帝國或拜占庭(Byzantine)政體,闢建了一條皈依伊斯蘭的道路。
伊斯蘭席捲敘利亞與巴勒斯坦、越過埃及,沿著北非海岸延伸至大西洋。接著在西元700年左右橫跨至西班牙,並在勢頭上將巨大影響力一路直驅至法國中部。在那兒,伊斯蘭受到日耳曼 – 基督徒軍隊抵擋而逐回,讓西歐其它地區免受阿拉伯的統治。伊斯蘭在西方世界因而只持有西班牙,這種占有受日後基督徒多年來的「收復失地運動」(Reconquista)而逐步消減,或是十字軍將西歐收復給基督。
教會的角色
上一講考察的羅馬別墅(Roman Villa),已落入野蠻的哥德人(Goth)、匈人(Hun)與汪達爾人(Vandal)之手。正因這些別墅的美麗與自給自足,它們成了宮殿的美妙綴飾。我們得知,哥德人的野蠻在於直接飲用啤酒,不似文明的羅馬人那般摻水稀釋。
隨時間流逝,某些羅馬別墅成了小鎮的中心,其它則奉獻給教會,祈求永生的救贖。這樣的交易多少有些巧妙,類似今日的捐贈作業。富有地主會將常是葡萄園的部分土地,契約轉讓給教會。作為回報,教會為奉獻人主持一連串的彌撒,竟常是赦免當事人大部分的罪(1,000年過後,這成了教會激怒馬丁路德(Martin Luther)的眾多舉動之一)。
不過,教會成員是當時歐洲最有學養的一群,關於農耕的羅馬文獻被謹慎地研讀。毫無意外,相較俗人的社群,教士照料的葡萄藤表現得更好、產出更美味的葡萄酒。捐贈給教會的土地,常伴隨每年支付部分葡萄酒給奉獻人的協定。這樣的葡萄酒,來自歐洲某些偉大的葡萄園、由當時最有學識的製酒師釀造,品質很可能比任何自家釀製的來得好。
也就是說,你贈與教會土地,他們的專家照料葡萄藤與釀酒,每年常永遠供應你好東西。永恆的救贖不過是錦上添花!
在那個時代,為何修道院如此成功?一座修道院(cloister或monastery)是個自給自足的經濟實體,著重在祈禱與耕作。正因如此,它們是很強勁的經濟力量。
當在地村民被幼小孩童、母乳撫育等事「羈絆」,與其它無法全職在田園的人們,修道院無疑有著專職供應的人力。許多修道院人士具備專精的技能,舉凡烹飪、葡萄種植與釀酒,這表示會有人對此有興趣並有專精知識。教士成了釀酒學與葡萄種植的遺風保持人;身為過往知識的保管人,他們奠下了日後歐洲葡萄酒的基石。這也讓教會成了歐洲最大的地主之一,驅使他們追求釀酒的卓越表現。
修道院集聚所有當前的知識,一代傳一代,有時透過淵博的文本,有時採民間傳說的形式。一則關於聖馬丁(Saint Martin)與驢子的早期故事,他這頭驢吃了葡萄藤生長在地上的所有部分。聖馬丁最初感到震驚,但下一年葡萄藤卻長得更好、更強壯,這教導了世界該修剪葡萄藤。今日在法國許多地方,仍會在聖馬丁日(Saint Martin’s Day)修剪葡萄藤。
洛池神父(Lorsch)是德國葡萄酒歷史的一個關鍵人物,他被高度認定為釀酒師,得到許多貴族捐贈的葡萄園。這些貴族接受葡萄酒或靈魂的恩典,當作立即的回報。查理曼大帝(Charlemagne)父親 – 丕平三世(Pépin III,又稱「矮子丕平」(Pépin le Bref)),是當中最重要的貴族,他的參與鼓勵其他人做同樣的事。洛池神父因而成了歐洲超群的釀酒師,今日的德國仍崇拜著他。
那麼,修道院本身呢?
聖本篤(Saint Benedict)替本篤會(Ordo Sancti Benedicti)修士的各種生活細節,留下非常精確的規則,這包含了他們被允許飲用多少葡萄酒。普遍來說,每日的飲用量為一品脫(pint)。不過,聖本篤慈悲為懷;他提出,每個修道院院長能在這些規則中,自行判斷。依據修士的身材、酒精對他的影響,以及個人需求,本篤會極力主張這方面要有一些彈性。這確實是很開通的政策,但很難套用在今日血中酒精含量測試與好興訟的社會。
拜占庭帝國是歐洲中古最有權力的政治實體。即使在那兒,葡萄種植仍是修道院與少數個體的活。釀成的葡萄酒被出口至整個世界,替修道院與他們的寡占市場提供重要的收益。
最好的拜占庭葡萄酒來自希俄斯(Chios)、薩索斯(Thasos)與克里特(Crete)島嶼,以及色雷斯(Thrace)與卡帕多奇亞(Cappadocia)等大陸區域。當拜占庭帝國衰敗時,葡萄酒的生產與商業活動大幅減少。曾遍及歐洲與地中海的羅馬葡萄酒貿易,萎縮成稀稀落落的地方小型貿易。這同樣也是葡萄酒的黑暗時代。
法國由日耳曼人所創建
查理曼大帝約莫生於西元742年,先於他的雙親 – 丕平三世與貝特拉達(Bertrade de Laon)締結婚約。因查理曼可能的庶子出身,他與其弟卡洛曼一世(Carloman I)分割並共享法蘭克王國(Kingdom of the Franks;以及神聖羅馬帝國),直到卡洛曼逝世,這種情形只延續了三年。查理曼之後成了法蘭克人(Frank)唯一的國王。接下來的28年,查理曼征服並合併了大部分西歐的土地,同時影響了全歐洲的政治與社會生活。
查理曼的初征,便試著將摩爾人(Moor)逐出哥多華(Córdoba)。但這場難解的戰役失敗了(這同時端賴著,會有一場內部動亂的密謀),查理曼大帝撤退至阿亨(Aachen),讓他由撒克遜人(Saxon)手中保全他的王國。這場戰役因「羅蘭之歌」(Chanson de Roland)而不朽;這首崇敬善後的史詩講述,當巴斯克人(Basque)對撤退部隊進行猛烈進攻時,主人翁如何將其擊退。西元801年,在征服巴塞隆納(Barcelona)與鄰近區域時,查理曼最終在西班牙取得了他的王國。
查理曼鬆散的中央化統治,仰賴地方貴族的忠誠。他以兩人為單位送出官員,一名俗人、一名教士,年復一年在王國內遊走。這些欽差大臣(missi dominici;由統治者派遣)負責傾聽法律案件、傳播國王的法令,同樣也替所有孩童建立學校。強調教育是查理曼統治的特色,在那個時候非常引人注目。然而,西元814年查理曼死後,猖獗的政治腐敗,與地方權貴要求更多的權力,這套機制開始崩解。
教皇里奧三世(Leo III)於西元800年的聖誕節,加冕查理曼為神聖羅馬帝國皇帝,感激他的營救與保全羅馬城。《法蘭克王家年代紀》(Annales Regni Francorum)記錄,其中一個國王顧問向教皇提議加冕。然而,王廷的史學家與學者 – 艾因哈德(Einhard)記述,加冕此舉驚訝並激怒了國王。學者們將憤怒歸因於,查理曼認為,教皇是他的臣屬之一。
博識的查理曼,懂得拉丁文與希臘文。他經常研讀聖奥古斯丁(Augustinus Hipponensis)的《上帝之城》(De Civitate Dei),朝廷上有著包含阿爾琴(Alcuin of York)的幾位傑出學者。查理曼朝廷上的學者,發展出卡洛林小草書體 (Carolingian minuscule),這種字體為現代印刷體與草寫體打下了基礎。
查理曼同樣也活躍於教會事務。西元794年,他於法蘭克福(Frankfurt)召開一場教會法院,討論了防洪、嗣子說(adoptionism)與聖像崇拜等議題。關於嗣子說的議論,參與者援引西元589年托雷多會議(Council of Toledo)的論述,摘錄和子說(filioque)的信條對抗亞流主義(Arianism)。
該留意的是,亞流主義與第二次世界大戰沒有任何關聯。亞流主義的宗教論述,否定耶穌基督的神性,並專注聖父與聖子的相異處。聖子是被創造的,因而不似經久存在的永恆聖父。亞流教徒相信,聖子從屬於聖父;上帝的恩寵或接納,賦予了他聖子的地位。
查理曼死後被葬在阿亨(法文名Aix-la-Chapelle)。對立教皇(antipope)帕斯卡三世(Paschal III)在紅鬍子腓特烈(Frederick Barbarossa;即腓特烈一世(Frederick I))的請求下,於西元1,165年「封聖」查理曼,知名的黃金鑄像便是他的聖物盒。傳說查理曼現於黑森(Hesse)的奧登堡(Oldenburg)正裝歇息著,等待那即將來臨的反基督戰鬥。
法國最偉大的白酒葡萄園,同樣烙印查理曼的名字 – Burgundy的Corton-Charlemagne。這塊葡萄園出產的葡萄酒,用來供應給國王飲用。
英格蘭宮廷的官方語言曾是法語
經歷諾曼人 (Norman) 入侵後,西元1,066年後英格蘭的統治階級均為該族;諾曼人源於定居北法的諾斯人(Norseman;因而得該名),這些維京人說著法語。
在英格蘭王位繼承發生問題時,根源維京人、口說法語的征服者威廉(William the Conqueror)成了英格蘭國王。
接下來的300年,英格蘭宮廷的官方語言便是法語。羅賓漢(Robin Hood)說的是英文,如同他的兄弟 – 獅心王里查(Richard the Lionheart)及其他英格蘭貴族,邪惡的約翰王(John)卻講著一口法語。
這樣的情況沒有改變,直到兩國那持續100年的戰爭,「英法百年戰爭」(Hundred Years’ War)因而得名。原為年輕侍女的聖女貞德(Jeanne d’Arc),領導法國軍隊贏了戰爭⋯接著她被英格蘭指控為女巫,被綁在火刑柱上燒死。
真是個好時代。
聖殿騎士團
Commandaria葡萄酒原先是為聖殿騎士團(Knights Templar)所釀。這些騎士是自願者,致力於保衛往聖地路上的朝聖者,並攻擊所遇見的摩爾人。他們最終被撒拉森人(Saracen)擊敗,被迫離開羅德島(Rhodes)的據點。因沒有任何的歐洲國家,想接納這群貪婪的傭兵,他們被贈與了馬爾他(Malta)島嶼。這群人同樣被稱為「聖若望騎士團」(Knights of Saint John)與「醫院騎士團」(Knights Hospitaller),他們在馬爾他釀造的酒,很可能是現存最早類型的葡萄酒。這些酒常以四分的水兌一分的葡萄酒飲用。盡管如此,那些常沉溺於酒精的人,仍會被說「喝得像聖殿騎士那般」。聖殿騎士給予西班牙國王一隻獵鷹,作為馬爾他島的租金!
在英格蘭,這兒曾有「溫月」(Wyn Moneth;即十月)的經常性宗教儀式。在維京入侵後,聖鄧斯坦(Saint Dunstan)復興了修道院,這些修道院常是英格蘭葡萄酒的來源。對比本篤會修士,薩塞克斯(Sussex)戰役修道院(Battle Abbey)的教士,每日飲用一加侖的葡萄酒,生病時還會更多。為了慶祝假日,在假日彌撒時,英格蘭教士採用一種特別的雙把手瓦薩爾杯(Wassail Cup)。
唯一跳脫社會框架的方式,便是朝聖 – 往聖地亞哥·德孔波斯特拉(Santiago de Compostela)、往耶路撒冷、往坎特伯里(Canterbury)⋯
喬叟(Geoffrey Chaucer):
「他喝甜藥酒、淡紅酒與義大利甜白酒。熱的辛香料,增強了他的勇氣。」
朝聖是中世紀人們旅行的唯一選項,它是門大生意。教會推銷聖人的遺骨;朝聖者在旅行中不只看世界,也分享他們的故事、帶著知識與葡萄藤,由一個地方前往下一個。Garnacha、Cariñena與Monastrell等品種,全都是朝聖者自聖地亞哥·德孔波斯特拉歸返的路上,引進至法國的Rhône區域。
在諾曼人征服的時代,特別是英格蘭南部的大量修道院機構,葡萄藤被種植、葡萄酒被釀造。倫敦與地方城鎮與市流傳的街道名(諸如葡萄藤街或葡萄園名),指出葡萄藤與葡萄園在當時絕不罕見。
在11世紀晚期《末日審判書》(Domesday)清查彙編的時代裡,葡萄園被記錄在英格蘭南部的46個地方,由東盎格利亞(East Anglia)到今日的薩默塞特(Somerset)。到亨利八世(Henry VIII)登上王位時,英格蘭與威爾斯已有139個具規模的葡萄園,其中11處由王室持有,貴族世家與教會則有67與52個。
確實,諾曼人入侵帶來了法語、法國的僧侶與葡萄酒。肇因這樣的侵略來自北法,與之相隨的葡萄酒,很可能主要來自Val de Loire。在亨利二世(Henry II)與邪惡的約翰王時期,有1,000艘貿易船隊定期往返於英吉利海峽,承載著數量較今日英格蘭消費更多的淡紅酒(claret),盡管當時的人口只有兩百萬。即便如此,中古英格蘭的主要飲品是啤酒,不論濃烈或淡薄,蜂蜜酒與葡萄酒只用於特殊場合。如同大部分的歐洲,水在當時是不安全的,很少被直接飲用。
黑死病摧毀了其傳染路徑的任何事物,包含不列顛的修道院人力,以及相對應的葡萄酒產業。之後的「解散修道院」(Dissolution of the Monasteries;在宗教改革時期),則完全汰除了修道院。
這些因素或許造成主要的衝擊,但對隨後大量葡萄園的消失,仍找不著切確的原因。有些人將其歸因於不利的氣候變遷,讓這門不確定的生意更加棘手。其他人則認為,這與亨利八世的「解散修道院」有關連。這些因素皆可能影響某些程度,但衰退很可能是漸進的(延續了幾個世紀),相關原因也更加複雜。
從那刻起,不列顛的葡萄酒產業便淪為歷史上的註腳,直到今日!
中古時代的食物
十字軍騎士最初於西元1,099年抵達了聖地,旨在解放穆斯林統治下的聖墓(Holy Sepulchre)。穆斯林摧毀了城市周遭所有的農業基礎建設,做為他們保衛耶路撒冷的防禦策略,並讓敵人的行進更加困難。在征服了該區域後,十字軍被迫在地重新安頓,並在城市周圍闢建農場,供應快速增長人口所需的食物與葡萄酒。
毫無疑問,穆斯林在烹調上占了上風。十字軍在那兒發現了一處烹飪的天堂,殘存著巴格達(Baghdad)哈里發(caliph)與波斯國王宮廷那光榮的阿拉伯遺產。阿拉伯與埃及的廚師們,很快便在耶路撒冷、拉姆拉(Ramle)與阿卡(Acre)等法蘭克上層社會的廚房找到容身之處,傳授騎士們東方的歡愉。高度的美食文化,藉由音樂、舞蹈與文學等細緻傳統佐餐而豐富,轉變成一場真正的饗宴。
歐洲人對當地產品有很深的印象:鳳梨、無花果、仙人果(sabra fruit)、甘蔗、柑橘水果、小麥與高品質的葡萄。Judean Hills聞名於其優質的葡萄酒。夏季時,由遠方黎巴嫩山脈的雪,剷上推車、覆蓋麥稈,運來讓葡萄酒保持冷涼。雪同樣用在果汁與sherbet的保冰,sherbet則是今日sorbet的前身。
基督教騎士在那裡認識到,戰士同樣也能是有教養的人。他們的伊斯蘭敵人生活在豪奢的宮殿、享用華麗的飲食,並研讀淵博的文本。於此同時的歐洲貴族,生活在冰冷石塊蓋成的城堡,眼前沒有任何一本書。
使用眾多辛香料的東方傳統,同樣被法蘭克人採用;用量常是過度的,作為一種巨大財富的象徵。常用的香料包含鹽膚木(sumac)、芥末、番紅花、丁香、肉桂、迷迭香與椰子,甘草根及蓮子同樣被使用,見證了東西之間的貿易路線。在耶路撒冷的眾多市場裡,購買熟食也很普遍。
確實,十字軍時期耶路撒冷的一個最顯著建築特色,便是複雜的市場;這些市場現今仍有舊城的商賈活動。過往為雞禽市場的大衛王街(David Street),今日販售著水果與蔬菜。現代的屠夫街(Butchers’ Street)原先為鮮食市場,過去被稱為「藥草街」(Street of Herbs)。當中最知名的,便是稱「壞伙房街」(Street of Bad Cookery;Malquisinat)的中央市場,之中的商人擅於烹煮熟食,供應給湧向城市的朝聖者。
中古時代的飲食
假如你是個貴族,或被邀請至貴族的餐桌,座位會依社會地位嚴格畫分。地位越高,離餐首更靠近。上菜全由桌首開始,在餐盤傳遞至地位更低的與餐者前,人們可任意取用想吃的東西。能取得的,是社會較上層階級殘留的部分。
食物被放置於大淺盤,沒有餐叉、徒手進食。餐刀會被使用,最恰當的方式是手抓並咬著一大塊肉(如果能拿到的話!),接著用刀子割下咬住的部分,並將剩餘的肉放回大淺盤上。
餐盤此時不存在,你會拿到一個托盤麵包(trencher),這是種堅硬、扁平的烤乾圓麵包;托盤麵包用來放任何你想吃的食物。在餐宴的尾聲,這個托盤麵包可以被食用(因而有「吃得像大食怪」(eat like a trencherman)的說法),或將麵包移到桌上較不富有的賓客⋯或扔給桌下期待此舉的狗兒。
貴族住在城堡裡,有的城堡會較期望中來得不花俏,並且乏味無趣。餐點享用於大廳,這兒同時也是所有賓客的就寢處。晚餐過後,桌椅被移至一旁或掛在牆上,所有賓客一起睡在大廳的地板上。主人夫婦的床則在一旁被幕簾環繞,以確保隱私。只有最宏偉的城堡會有許多房間、寢室與其它選項。
想當然耳,窮人吃的少上許多。農奴常吃著他們栽種的作物,若他們有餘裕的話,或由鄰近的田地採集。貴族擁有所有的肉類與野味,盜獵會被判死罪。事實上,貴族對農奴掌有生殺大權。假若他下了命令,任何事都可能會判死。
所有旅者與朝聖者會隨身帶著湯匙,常夾在帽子束帶或其它方便處,這讓他們在湯品供應時便利食用。客棧沒有提供湯匙或餐刀的義務,只有張單一的菜單,上頭便是當天只能吃到的食物。倘若抵達晚了,便可能什麼都不剩。
Paul Wagner