葡萄酒在世界上占有獨特的地位。
在每個釀造它的國家,葡萄酒的角色遠比是單含酒精的飲料。打從歷史的源起,身為一種飲料的葡萄酒,蘊藏慶祝、文化、宗教與儀式等意味。是什麼讓葡萄酒如此獨特?從《聖經》到富蘭克林(Benjamin Franklin)、從古蘇美的楔形文泥板到好萊塢的電影,葡萄酒一直是人類文化與歷史的一部分。
這不是堂葡萄酒歷史的講座,而是研究葡萄酒如何影響喝它的人們,以及他們如何回饋這項偏好。
讓我們由原始材料談起。總而言之,一萬年前的石器時代,人類釀造了葡萄酒,第一個問題大體非常基本。
為何要從葡萄釀酒呢?看似任何的水果都能釀酒。事實上,”wine”可以由多種的農產品釀製,舉凡中西美洲的水果酒至中東的椰棗酒。夏威夷有生產鳳梨酒、遍及北半球的蘋果酒,甚至日本的米酒(rice wine)。這些有趣且可口的酒,只占”wine”世界的一小部分。文學中的佳釀、蒐藏家的絕妙美酒,以及捕獲全世界想像的,都是葡萄酒。
這激起了明顯的問題:為何是葡萄呢?
「為何要從葡萄釀酒?」
首先,葡萄本身的甜是難以置信的。假若你從未在採收時嚐過釀酒葡萄,你真錯過一些特別的事物。在超市購買的葡萄,普遍有16-18%的糖。這或許嚐起來帶甜,但絕無法比擬完全成熟的釀酒葡萄;採收時的釀酒葡萄,糖分約莫會達到24%。因是如此的甜,這甚至會危害到牙齒。
葡萄酒最終的酒精濃度,很大程度由果實中的糖決定,這因而是重要的影響因子。其它水果的糖很少能達到這種程度,由這些水果釀成的酒,酒精度因而低非常多。酒精不只讓人喝醉,在保存上同時扮演關鍵的角色。
然而,葡萄不僅只是甜。它同時帶有耐得住發酵的濃郁風味,並在釀製完成的酒中驕傲地展現。就某些方面,釀酒師正試著在每款釀造的酒中,攫取新鮮葡萄的風味。葡萄酒是某種形式的時間凍結:捕捉風味完美成熟的時刻,某方面保存這刻,供未來多年後享用。
再次,超市購買的食用葡萄,僅是真正釀酒用葡萄的影子。因缺乏釀好酒所需的濃郁風味,食用葡萄不用在釀酒上。只有在世上最廉價且無趣的酒中,才用上如Thompson Seedless這類食用葡萄。
其它帶濃郁風味的水果,沒有辦法與葡萄那高含量的糖分相融。
葡萄中的酸度,襯托出這些風味。酸在食物的風味中是關鍵的。沒有酸,食物會嚐起來平淡、疲軟與乏味。酸在葡萄中的強度,如在檸檬那般高,這已足夠影響釀酒師的牙齒健康。事實上,這些日常品評大量葡萄酒的病人(試想:一而再、再而三的口漱與吐酒),Napa Valley的牙醫慣於提供他們特別的折扣。
就上述要素,唯一能與葡萄比擬的水果是蘋果。蘋果酒是可口的飲品,許多地方都有釀製,並有真正的特色與風格。但即使是蘋果,整體仍與葡萄有段差距。
葡萄的高果汁含量,同時讓它成為釀酒的完美水果。一噸葡萄能提供625公升的果汁,這表示葡萄有一半以上是純果汁;其它水果則沒有這樣的產量。葡萄非常易於碾碎與壓榨,取得一串成熟的葡萄,很容易就能用手碾碎,萃取出高百分比的果汁。
試著用這種方式對待一顆蘋果。蘋果只在極大的壓力下,才釋放它的果汁。在初步的壓榨器創造前,蘋果酒從來不是重要的飲料;這是科技發展的額外步驟,同時也是人類歷史的一個篇章。蘋果同時無法提供,較高酒精濃度的葡萄酒所需的糖分,這讓蘋果酒更有可能敗壞。事實上,早期的蘋果酒經常混合那時代另一種奢侈品 – 蜂蜜,便於製作更穩定的飲品。蘋果酒在北歐或許是重要的,但對早期的人類來說,只要是葡萄能生長的地方,葡萄酒都會是主要的飲料。
就原料來說,葡萄因而是完美的組套。它含有濃郁的風味、高酸度、高糖分,以及易於萃取的豐富果汁。
事實上,葡萄之於葡萄酒是如此完美,以致酒精發酵常始於自主發酵。在葡萄園孕養的原生酵母,足夠發酵許多種類的葡萄酒。在世界上的許多地區,這是唯一用來釀製今日商業葡萄酒的酵母。
最初的葡萄酒?
這個問題肯定與人類多早發現葡萄酒有關。或許,葡萄被留在岩石的凹槽一或兩天發現。或許,旅人由一個地方往下個地方,在他攜帶的山羊皮囊中發現。假如在對的時機,這也會發生在葡萄藤本身。在對的情況下,能採到帶細小葡萄酒囊的果實。
鳴鳥叼食樹或灌木的成熟果實,接著因水果內的酒精搖搖盪盪而酒醉茫然,這樣的景象我們都熟悉。毫無疑問,早期人類對野生葡萄藤的果實,會有相同的體驗。我們可以想像,他或她在這體驗中的歡愉感!這水果嚐起來不僅美妙,同時帶來完全不同的感受:一種現實的變化狀態,據世上多數人的描述,這是種與神的交流。
事實上,幾年前的一則研究辨識出,約莫1,000萬年前,我們的祖先 / 人猿產生了基因單一變異,這讓我們 / 牠們能更有效率地代謝酒精。「這項變異約莫發生在,當我們祖先接受了陸地生活形式,這種形式較可能接觸到發酵的水果。對靈長類生物來說,這是有益處的。」所以,那會是最初的葡萄酒嗎?遠比人類本身早太多了。
古代有兩種類型的酒精飲料:葡萄酒與啤酒;兩者之間存在極大的差異。穀物能存放很長一段時間而不腐壞,啤酒因而能全年供應;啤酒的酒精濃度也低上許多。葡萄必須在成熟的頂峰採摘,幾天的延遲對酒質會有顯著的影響。就相同的原因,接續要即刻發酵。直至發展出熟練的裝瓶技巧,大部分的葡萄酒與啤酒,會隨時間快速敗壞。
啤酒因而能全年穩定供應,葡萄酒則成了有活力、有氣息與採收的榮耀象徵:富饒、甘美與珍稀。對採收富饒的鮮活祝典,過往它是,現在亦同。
釀酒的原理
同為單純與極端複雜的葡萄酒。表面上,葡萄含單純的果糖(fructose,糖)、許多酒石酸(tartaric acid)與蘋果酸(malic acid),以及賦予風味與特色的少量複雜分子。對考古學家來說,酒石酸尤其重要,這只會由葡萄酒產生。假若古代容器中發現了酒石酸的殘留,這很可能用於葡萄酒。
糖與酸的關係,在釀酒葡萄中是關鍵的。當葡萄趨成熟時,酸度會下降,糖分則會上升。釀酒師試著採收處在完美平衡點的葡萄:酸度依舊鮮活,但有足夠的糖分釀好酒。假如早幾天採收,酒會顯得尖酸澀口;過晚採收,則顯肥重與酒精感過度。不過,別認為人們都用相同的方式釀酒。如同我們看到的,這些品味隨每一年、甚至超過千年而演變。這便是這一講的意旨之一。
採收日不只是影響風味與品質的唯一因素,釀酒充滿著變數。葡萄藤非常基本的生長條件,影響著許多面向:水、陽光、土壤與氣候,全都大程度地影響葡萄的風味。即使離一塊大岩石只有幾步遠近的距離,都會影響葡萄藤上果實的成熟與風味。理解這個現象最簡單的方式,便是看看自家庭園,種在面對柵欄的番茄,會有較高溫的生長環境,因而更成熟。同樣的作物位在樹籬附近,會因遮蔽結出較不誘人的番茄。
世上存在著幾千種類型的葡萄藤,每一種都有自己完美的生長條件、產量與風味。稀有葡萄藤、獨特生長環境與傳奇佳釀等故事,充斥於葡萄酒的歷史中,
一旦採收後,葡萄會被迅速碾碎,以捕捉新鮮的風味。若釀造白酒,會立刻榨取果汁、分離出果皮,並單獨讓果汁發酵。酵母開始消耗糖分,產生酒精、二氧化碳與熱能。幾乎所有釀酒葡萄的果汁都是白酒的顏色,紅酒的釀製因而需要果皮賦予顏色。釀紅酒時,葡萄接觸果皮發酵,由果皮取得酒色與風味後,稍後進行榨汁。
這個過程存在著千種變化。若葡萄晚點採摘,會有較高的糖分,釀造出較甜、更具酒精度,或兩者兼具的葡萄酒。古代的釀酒師常在採收後,讓葡萄於太陽底下曝曬幾天後脫水,釀出更飽滿與甜美類型的葡萄酒。今日世上仍有幾個地方,延續這古老的製程。
較早採收的果實,能釀出非常有活力、若說嚴肅風格的葡萄酒。這類的酒款,同樣也曾在古代被釀製,今日世上幾個地方也仍延續著。如同現今,多數葡萄酒的特色,很可能來自氣候本身。在葡萄無法成熟、較寒冷的地區,葡萄酒的風格常是肅穆與削瘦的。
多年來,釀酒師添加各種調味料至葡萄酒,或在完全不含殘糖前停止發酵。他們添加糖或蜂蜜,幫助增強葡萄酒的酒精強度,或加水降低酒的力道。法國的夏塔先生(Jean-Antoine Chaptal)便因提倡加糖至酒中、以增強力道,備受極大讚揚。不過,在他之前的上千年,幾乎每個釀酒地區都已這麼做。夏塔先生真正的貢獻在於,他發展一套辦法規範這個製程。為了向他致敬,今日這個製程被稱作”chaptalization”。
低溫發酵會讓葡萄酒顯得更有活力,還帶出水果風味。高溫發酵則從葡萄身上萃取更多,打造出格局更大與更厚重的葡萄酒。對於發酵的溫度,古人只能端賴元素間的幸運組合。現代釀酒師則有精密的系統,能進行單個維度的控制。現代釀酒師會錙銖地考慮,任何一款預設的葡萄酒,會需要怎麼樣絕佳的溫度。
倘若在酵母消耗所有糖分前發酵停止,這款酒會保有些許天然的甜度。很常見的,假如葡萄非常成熟,由發酵累積過高的酒精濃度,會殺死酵母,造就出非常豐腴、甜美、帶酒精感的葡萄酒。有些酵母株能耐受較高的酒精濃度,在葡萄常有高熟度的產區裡,這些酵母成了釀酒師可配置的額外工具。
所有這些因素,以及許許多多的考量,影響著每款酒的釀造。對行家來說,這便是葡萄酒迷人的原因之一,每款酒都有自己的特色、風格與認同。在早期記錄中,提到許多酒款之間的差異,這便是能與今日共享的某些部分。看似在葡萄酒的歷史中,經常存在著珍稀的酒款,以及珍視這些葡萄酒的行家。
可想而知,最早期的葡萄酒是由非常簡單的方式釀造。葡萄被採摘、置入地上的坑洞,或放入一塊中空的圓木中。葡萄在那被踩踏與碾碎,便於釋放果汁,接著開始發酵果汁。完成發酵的葡萄酒,可能被馬上飲盡,或儲放在埋於地下的陶罐,以保持環境的冷涼。如此限制的儲藏條件,葡萄酒的氧化與腐敗很可能相對快速,或許這只是幾個星期的事。再一次,它也可能在腐壞之前,就已被飲盡。
想像緊接釀造而來的慶典。幾乎就定義而言,釀造葡萄酒是全體居民的共同參與。這需要許多人採收與碾碎葡萄,一同將果汁由果皮榨取而出。在最早期祖先的時刻,葡萄酒必定是富饒採收的榮耀慶典:對美好生命與眾神垂愛的一種象徵。
一場時光的漫步:
「地中海的人們由野蠻中進化,當他們學會耕種橄欖與葡萄。」- 修昔底德(Thucydides,西元前五世紀的希臘歷史學家)
現在,以倒敘方式簡略梗概世界的歷史:食物、葡萄酒與科技。回溯至那些時刻,生活會有什麼不同?
在Napa Valley College的課堂上,我邀請學生們,和我參與一場時光的漫步。如黃昏來臨那般,由位在校區邊境的教室開始。計算著腳步,每一步朝過去回溯十年。行走中筆記著,在如梭的歲月裡,生活會有什麼不同。
往門外走幾步,我們發現自己在1950年代。電視、飛機旅行與超市,全都是老生常談,電視餐(TV dinner)則是那時美國烹調最晚近的時尚。在Napa Valley,當時只有六家商業酒廠,現今則已超過600間。
西元1,900年 – 電力、內燃機、競選口號「每口鍋都有隻雞」(a chicken in every pot)。雖僅離教室的門只有十步,但已是完全不同的世界。
西元1,850年 – 鎢絲燈的發明、蒸汽機與加州淘金熱。法國大廚Escoffier也在這時出生。電力照明還未出現時,很難想像生活是什麼樣子。時間在每一天的規模與角色,是如此不一樣。
西元1,800年 – 飛剪船(clipper ship)、Lewis與Clark遠征,以及稱”Spotted dick”的英國點心。拿破崙(Napoléon Bonaparte)得權、美洲與歐洲發生重大的政治革命。庇蔭校園停車場的宏偉橡樹,200年前只是株小樹苗。
西元1,750年 – 凱薩琳大帝(Catherine the Great),君主專制的時代。大多數歐洲人,還是過著農民般的生活。
西元1,700年 – 太陽王路易十四(Louis XIV)政府與法國社會的中央集權,城邦社會進入了尾聲。太陽王有名的宣言:「朕即國家。」(L’État, c’est moi)在那之前,國王隨家拜訪地方貴族,靠款待而活。路易十四建造自己的王宮,若要見他,他會要求你拜訪。
西元1,600年 – 伽利略(Galileo Galilei)、伊莉莎白一世(Elizabeth I)、莎士比亞(William Shakespeare)與德瑞克爵士(Sir Francis Drake)。西班牙與英格蘭,兩大強權間的平衡。西班牙無敵艦隊(Grande y Felicísima Armada)的戰敗,英格蘭宗教獨立於羅馬教皇。西班牙想延續「收復失地運動」(Reconquista),卻被不列顛挫敗。伽利略看見了木星的衛星,瞭解到地球不是宇宙的中心 – 科學牴觸宗教。
西元1,500年 – 米開朗基羅(Michelangelo)、達文西(Leonardo da Vinci)、哥白尼(Nicolaus Copernicus)與馬丁路德(Martin Luther)。文藝復興的全盛期,聚焦在再次學習、觀察與閱讀原始文本。歐洲對美洲的地理大發現,開啟了通往巧克力、番茄、咖啡、馬鈴薯與玉米的世界。蘇里曼一世(Suleiman I)帶著軍隊跨過東歐、圍攻維也納,幾乎沒嚐過敗仗。
西元1,400年 – 地理大發現的時代:達伽馬(Vasco da Gama)帶領葡萄牙人到了印度、斐迪南二世(Fernando II de Aragón el Católico)與伊莎貝拉一世(Isabel I la Católica)引領西班牙的「收復失地運動」。聖女貞德(Jeanne d’Arc)讓法王感到羞辱。東羅馬帝國在伊斯蘭政權面前瓦解。黑死病的倖存者中,迸發出能量。
西元1,300年 – 黑死病殺死了三分之一的歐洲人口,顯現城市生活的不幸。這可能也創造了文藝復興的氛圍。世襲的頭銜與行業不再是通則,產生社會的流動性。在黑死病期間,教會並沒有得到豁免,形成對教會腐敗或欺騙的懷疑。多數的可耕地未被耕耘,代表有充足的食物。
西元1,200年 – 法國王后與之後的英格蘭王后 – Eleanor of Aquitaine。英格蘭持有今日法國一半的領土,贏回這些領土花了法國100年。英格蘭王室過往說的是法語,獅心王里查(Richard the Lionheart)真的是法文的”Richard Cœur de Lion”。英格蘭《大憲章》(Magna Carta)的簽訂。成吉思汗與馬可波羅(Marco Polo)。
西元1,100年 – 熙德(El Cid)、薩拉丁(Saladin)與十字軍東征。基督徒認識到,騎士能奢華度日,成為偉大的學者與戰士。他們把這個概念帶回歐洲,也帶回對中東、遠東的香料與水果之鑑賞。
西元1,000年 – 諾曼人征服(Norman conquest)象徵英格蘭的起始,王室卻依舊說著法語,這也是為何在牛群與牛肉、豬畜與豬肉間,使用不同的字詞。窮人畜養動物,因而採用他們的模式命名。富人吃肉,因而用法文指涉。阿伯拉爾(Pierre Abélard)與愛洛依絲(Héloïse d’Argenteuil)墜入愛河,至少女方有愛上。
西元750年 – 查理曼大帝(Charlemagne)與神聖羅馬帝國,這是指一個說著日耳曼語的日耳曼人,住在今日的法國。這些來自Franken的法蘭克人(Frank),賦予法國這現代國家,他們的日耳曼名字。羅馬帝國瓦解千年後,拜占庭帝國(Byzantium)延續羅馬,成為強勁的倖存者。穆罕默德(Mohammed)開啟了伊斯蘭的時代,連結了拉巴特(Rabat)到印尼的信徒,編織了囊括半個地球的貿易網絡。
西元500年 – 羅馬帝國瓦解、西哥德人(Visigoth)統治歐洲,他們居住在羅馬別墅(Roman Villa),這些不同時代的別墅成了公爵、子爵與伯爵的領地,同時也成了宗教上的男女修道院。最初的Franken國王克洛維一世(Clovis I),成了法國國王,名字也轉變為法文的路易(Louis)。
西元250年 – 羅馬皇帝奧勒良(Lucius Domitius Aurelianus)抵抗哥德人(Goth)進犯,鞏固了羅馬政權。新葡萄藤的耕種被立法禁止,因帝國內生產的葡萄酒正超過糧食的供給。君士坦丁大帝(Flavius Valerius Aurelius Constantinus)讓基督教成為官立宗教,賦予羅馬帝國新的面貌。
西元0年 – 耶穌基督、凱撒大帝(Julius Caesar)與埃及艷后(Cleopatra VII Philopator)。這時期有一些歷史上最精彩的故事。埃及艷后事實上是希臘人,她是托勒密一世(Ptolemy I Soter)的後裔,托勒密一世是亞歷山大大帝(Alexander the Great)其一的希臘將軍。凱撒大帝入侵高盧(Gaul),並發現木桶儲藏液體的功用。基督降臨,走了,再度降臨。繼續走,這兒甚至連半路都不到。
西元前250年 – 特洛伊人(Trojan)後裔漢尼拔(Hannibal Barca),駕著戰象由北非行軍至羅馬。老加圖(Marcus Porcius Cato)在元老院(Senatus)演說。布匿戰爭(Bella punica)。羅馬對上希臘 – 皮洛士(Pyrrhus)與希臘化時代(Hellenistic period)。托勒密一世統治埃及。羅馬成為「地球中心之海」- 地中海的強權。羅馬人卻喜愛所有希臘的事物,包含葡萄酒。
西元前350年 – 亞歷山大大帝帶著希臘士兵進軍印度,擊敗了印度的軍隊與大象。征服之處,遠從埃及到德里。前進!再次回到主題,繼續散步,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。
西元前500年 – 希臘的古典時代,蘇格拉底(Socrates)與尤里比底斯(Euripides)。大流士一世(Darius I)統治波斯。這是段宗教與哲學覺醒的偉大時代:孔子、佛陀、瑣羅亞斯德(Zoroaster)、老子、蘇格拉底,與其同時代者。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麼?巴比倫空中花園(Hanging Gardens of Babylon)的建造,似乎企圖在美索不達米亞平原上,栽種葡萄於山或山坡帶。迦太基人(Carthage)於突尼斯(Tunis)富庶繁榮,似乎存有特洛伊(Troy)的蹤跡。
西元前750年 – 亞述國王Ashurnasirpal興建的首都尼尼微(Nineveh),供應葡萄酒給75,000個人。Shalmaneser統治,九公升大容量的酒瓶,便以他為名。荷馬(Homer)創作《伊利亞德》(Illiad)與《奧德賽》(Odyssey)。這是希臘的古風時代(Archaic Age)。兩個被狼哺育的男孩,建立了羅馬。下一扇門,更文明的伊特拉斯坎人(Etruscan)帶來拱門的概念,他們更替義大利大部分的葡萄酒產區命名。
西元前1,000年 – 亞伯拉罕(Abraham)與以賽亞(Isaiah)、所羅門王(Solomon)。確實已到了古代,但仍有大段路要走。
西元前1,200年 – 特洛伊戰爭:奧德修斯(Odysseus)與阿基里斯(Achilles)。圖坦卡門法老(Tutankhamen),接著拉美西斯(Ramses)統治埃及。距離現今已有3,200年,但葡萄酒的歷史更加悠久。圖坦卡門陵墓發現的雙耳瓶(amphora),上頭有生產者的姓名、出產年分,以及每個密封陶瓶的葡萄園位置:就像今日的葡萄酒酒標。
西元前1,500年 – 擊敗了西克索人(Hyksos)後,圖特摩斯三世(Thutmoses III)統一了埃及。漢摩拉比(Hammurabi)統治蘇美,並寫下他第一部法典。
西元前2,000年 – 克里特(Crete)是地中海貿易的主要勢力。薩爾貢大帝(Sargon of Akkad)統治。耶穌出生前到這個時候,時間恰好等同耶穌誕生至今日。現在離目的地已過了一半,我們正漫步遠離校園。夜幕低垂,學生們拿出手電筒,沿路而走。星空散發遙遠朦朧的光芒,附近沼澤的鵝與鴨咕噥著。離開了文明,不再回溯更早的文明時期。
西元前2,500年 – 克里特的邁諾安文明(Minoan),訴說希臘牛頭人(Minotaur)與邁達斯王(Midas)的故事。法老古夫(Khufu)與他的朋友,帶來偉大的埃及金字塔。對很多美國人來說,這是最古老的文明。並不是,甚至還不到葡萄酒的起源。
西元前3,000年 – 青銅時代早期:埃及統一、最早的象形文字(hieroglyph)、最早的楔形文字書寫。一則5,000年前看法的簡譯:「葡萄酒是種美妙的飲品,但只有富人能飲用所有的好東西。」看看時代如何轉變。
西元前3,500年 – 美索不達米亞加勒底的烏爾城(Ur of the Chaldees)。埃及古王國時期、哈拉帕(Harrapa)與摩亨佐-達羅(Mohenjo-Daro)。這些是記錄中,最早期的文明。超過5,000年前,歷史由此發軔。這個時期,人類開始書寫,但非葡萄酒的起始點。
西元前4,000年 – 新石器時代 – 新的石器時代。或許在這個時候,開始有剩餘作物。有了剩餘作物,人類才能思考除了食物與生存之外的事物。聚落中心與城市開始形成,灌溉與社群被組織。人們可能在這個時期,共同釀造葡萄酒。
西元前6,000年 – 新石器時代 – 依舊在石器時代,這時期出土的手工藝品指出,葡萄酒已在Kargos山被釀製。古代的亞美尼亞、喬治亞與土耳其,已有早期釀酒的考古證據。不過,葡萄酒的起源比這早了許多。
西元前8,000年 – 葡萄在高加索(Caucasus)、色雷斯(Thrace)與敘利亞(Syria)被馴化。這告訴我們,祖先已習農耕並種植葡萄。已發現,從篩選葡萄藤中那獨特的種籽。不巧的是,敘利亞的遺址現已淹沒在水壩底下。這遺址位在幼發拉底河(Euphrates)河畔,是座有著40個家庭的小鎮。當考古學家挖掘家戶遺址時,發現了有酒石酸痕跡的陶製容器。這些古代人,他們喝著葡萄酒。
溯古追尋「葡萄酒」這個詞的根源 – 這是語言中,少數能回溯至印歐語原始字根的幾個詞:諸如湖泊、父親、母親與葡萄酒,共享這古老的根源性。如此古老,讓人毫無頭緒,是誰說著這些詞,或在哪裡說的。
現在來到了Napa河畔,已經離教室800多公尺。除了河流的水聲、鳥與蟲鳴,夜晚萬籟無聲。沒有燈光,非常漆黑,雖然沒有像古高加索那般黑暗。幾乎難以想像,那些時候的河畔,人們隨日光作息,訴說星空的故事。畢竟他們在夜晚裡,只能看到這幅景象。
人們可以想像,葡萄酒在他們的生活扮演什麼樣的角色。這必被認定,是神賜的禮物。
「我⋯ 戴歐尼修斯(Dionysus),眾神王者之子。
我走了漫漫長路,
Lydia到Phrygia那黃金河流的土地,
越過太陽炙烤的波斯荒原,
經過Bactria的城市、明媚的阿拉伯與安納托力亞(Anatolia)的海岸,
這兒,鹽海拍打希臘與土耳其的堡壘。
我讓他們跳舞:他們懂得崇拜我,
明白我是誰:一個神。
現在,我來到了希臘⋯」- 尤里比底斯,《巴切》(The Bacchae)
Paul Wagner